机械真的能替代肉体吗？
这个问题倘若放在大街上只会得到别人无情的嘲笑，但如果你走进那个被称为“机械工会”的地方，里面的家伙们不仅会肯定你的答案，还会把你高高捧起，如同赞美神灵一般夸赞你的睿智和远见。
是的，他们相信机械总有一天会将脆弱的肉体替代，到时候这个世界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进化。
“加入光荣的进化吧！”第一任工会长如此说道。
说是这样说，然而他自己到死都拒绝把机械植入自己的身体。
挺搞笑的。
——
雨有些小了，相比刚刚那狂风骤雨一般的雨势，现在的也就算是绵绵细雨，穿着铠甲走在街上的时烬甚至都感觉不到有雨滴敲击到身上那副盔甲的声响。
在城西的机械工会让他走了好久，主要还是不识路，毕竟之前是连教区哪个方向都不知道的地下歌莉娅，迷路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
等到他那盔甲上没有一丝干燥的地方时，那让他找了半天的建筑终于算是出现在了街道的那一头，在夜色下，时烬根本看不清它是个怎样的颜色，只是看起来方方正正就像一个很普通的火柴盒，但当他走进之后又发现了一些不普通的地方：
那房顶上似乎有着巨大机械臂一般的东西在一直不停的运作着，加之门口上发着冷色调灯光的“机械工会歌莉娅分会”告示牌，总给时烬带来一种赛博朋克的感觉——这个词是他之前在二层买书时在一堆奇怪的书里随意翻到的一个词，那书店老板也是很奇怪的样子。
在这个雨夜，按常理来说大多店铺和机构都关了门，因为基本没什么生意和事情要处理，而这机械工会却跟他们不一样，越是冷清的时候他就好像调动气氛的主角一般越是要出来搞点动静，就在刚刚时烬快步靠近那炫酷的门口时，这栋三层建筑爆炸了。
“啊啊啊啊啊！”“该死!这东西不能跟龙血加在一起！是哪个愣头青干的！”
“快灭火，我的宝贝机床要烧起来了！”
“我草，我的火药还在那边摆着！你快走，又要炸啦！”
在那高声怒吼的声音刚刚落下，机械工会的第三层又炸了一次，这次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猛烈，但也把这附近震动了，看样子爆炸的计量不小......
时烬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这样子看起来这地方安全指数低得可怕，在这里工作指不定哪天就被炸飞出来了。
但是......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
时烬背着机械工会发出的的灯光，回头看向背后那绵绵的夜雨，除开零星灯光以外什么都没有，像是在向他发出拒绝的人们在说话：这地上的歌莉娅城并不欢迎你。
好吧，不欢迎就不欢迎吧，我又不可能就这样离开这里。
没有什么怕与不怕的，能找到工作拿到钱就行了。
时烬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迈开步伐朝着那边还在熊熊燃烧着的机械工会走去，他才懒得管别人怎么看他，来自地下又怎么了？
自己那被你们歌颂的骗子父亲不也同样来自地下吗？
因为那该死的人造太阳，地下城经常会陷入了黑夜之中，白昼的时间明显少于夜晚，就像自己的人生，永远是黑夜多于白天，讲到这里时烬突然想讲个笑话：
喜欢行走在黑夜里的圣骑士伊登，被人们尊称为【白昼之刃】。
“哦，太不容易了，凯尔这一切你得负全责。”
就在时烬刚走到门口处，一位灰头土脸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跟在这位后面的被称为“凯尔”的家伙情况比他还糟糕，甚至连衣服上都是灼烧的痕迹和烟熏的污渍。
“我？你怎么不问那个往试验容器里面倒龙血的学徒呢？他是把咱们这里当炼金协会了吗？那些家伙才会喜欢这种爆炸！”
“那你身为导师为什么明明知道龙血不该加在里面还要继续试验下去？”
“草，因为我也好奇这样成功了会怎样啊！万一呢！？”
“该死，你怎么把你嗜赌的德性带到研究里来了！”
“每个伟大的学者都至少当过一次赌徒，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凯尔张开双臂像是在宣告什么，他这话把旁边那位说气了，只见一个锁喉，那人把凯尔用手臂死死地卡住，狠声说道：
“那你知道什么叫做至少一次吗？你呢？每次都在赌！”
“汉斯，你给我放开！说不过就动手，你这老毛病能不能改一......呜呜呜我错了，快呼吸不过来了，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快放开......”
这两货从动嘴到动手整个过程都被一旁的时烬看在眼里，就在两位停止争论和争斗之后，他也被汉斯和凯尔给发现了。
“啊？你是教会的还是王国的？”
凯尔被吓了一跳，直接拉着汉斯跑进了工会里面，因为被烟熏得黑不拉几的，以至于时烬在头盔之下的双眼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怎样的。
“额......什么意思？”
“你是教会的骑士还是王国的骑士团员？”
汉斯补充说明到，说实话时烬自己也不知道这两骑士阵营到底有啥区别，反正自己啥都不是，也就摇头否定了：
“我就一过来找工作的，不是教会的也不是骑士团的。”
“呼，那就好，不然我们还以为因为没有实行宵禁要被抓了呢......”
凯尔说完又看了眼门口站着的时烬，大雨天的穿个铠甲在外面乱跑，伞也不打，搞得跟那些晚上搞突袭检查的骑士团一个模样，吓死个人。
“你先进来，我们马上关门了，妈的，等下那些骑士过来了我们可不好收拾烂摊子了！”
汉斯一把拉过时烬，重量意外的轻盈......汉斯不由得惊讶地看了眼这位还不见面貌的家伙，除开盔甲本身的重量，这人是不是太轻了一点，感觉根本不像一位战士。
倒像一位穿着铠甲的舞女在里面，轻得不行。
一旁的凯尔见两人已经进了工会门口，很是利索地按下门口右侧的一个按钮，随着清脆的一声“咔嚓”，工会大门从顶部降了下来，迅速地沉入地里把外面的黑夜隔绝开。
而绚烂的“赛博朋克风”的灯光和机械臂也随之关闭，不再作响，唯一还留存着的便是爆炸燃烧被浇灭的痕迹和屋内微弱的灯光。
“呼......完事了，妈的刚刚那爆炸还以为把骑士团的人引来了呢！吓死我了。”
凯尔拍了拍胸口，很是庆幸刚刚有位来客的外貌提醒了他们，不然等到那些王国骑士团的家伙过来，那可不被他们狠狠敲一笔，什么扰民罚款啊，什么环境污染费啊......
这些东西一起算下来，够他们工会好好喝一壶的了。
“额......你刚刚好像说是来找工作的吧？”
汉斯擦了擦脸上烟灰，很是正经地清了清嗓子，这时候时烬才勉强能看出这位的大概样貌，怎么说呢，跟想象的老头一个样，没啥好介绍的，扔大街上都会让人觉得他是直接二分裂出来的那种普通。
“是的。”
时烬也取下了自己的头盔，那张绝美的面孔又一次显露在了空气之中，汉斯和凯尔在看到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一位呢是震惊这位少年的美貌，而另一位则是看到了那道伤疤。
“很难想象，你的头受到这般伤害还能活下来并保持正常的思维能力。”
汉斯明显是在说时烬脸上那道疤痕。
“哦哦，这么漂亮的小家伙，你居然喜欢穿着盔甲到处走？看不出来啊，现在又开始流行骑士风格了吗？不是骑士却要穿着骑士的盔甲到处走。”
凯尔吹了吹口哨，像是在挑逗时烬。
而时烬回答很简单：
“没钱买衣服穿，所以就着这玩意穿着凑合了。”
“小子你确定你没开玩笑？没钱买衣服？”
“你不冷吗......盔甲可是不会贴身的。”
凯尔和汉斯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位少年，一时间因为他的奇怪发言而忘记了他是来找工作的。
“所以我来找工作了，找到了就可以买衣服了。”
时烬耸了耸肩，看着眼前这两位突然对视了一眼，像是决定了什么，根本没给时烬什么反应时间，他们就行动了起来。
汉斯直接跑到了那边按钮处又拉下了什么奇怪的拉杆，而凯尔则一把拉着时烬往二楼走，直到找了一间没被刚刚爆炸的火焰波及的房间才停下来。
“额......怎么了？很保密吗这件事情？”
时烬被一下按在椅子上，而凯尔则神秘一笑，问道：
“小子，你来我们这里找工作看了招聘简示没有？”
“没有啊，我是听别人说你们这里招人就来了，当天的事。”
“太好了！要的就是你这种没看过的家伙！”
凯尔兴奋地站了起来，像是撞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搞得一头坐着的时烬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这家伙发什么神经了，刚想起身出去问问那个楼下拉拉杆的汉斯，却又被一把拉住。
“唉，别走啊，你要做的工作很简单的，你先坐好，等我给你介绍完，你明天就可以上班了！”
“不是.....你们这什么工作啊？我这就被招聘了？也太随意了吧......”
时烬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阴谋的味道，没错，就是眼前这人想把自己骗到这里工作的味道。
不妙啊不妙啊......
“孩子，别的不说了，这波啊，先把字签了吧。”
凯尔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契约，就像是随身携带一般，搞得招个人很困难一样都要随身带着契约了，时烬有些警惕地把契约接了过来，很快的扫描了一遍，看上去也没啥不对劲的，也不过打打下手，做做杂物，顺带着帮工会进点材料，就是个狗腿子工作，但一看工资，时烬冷静不下来了。
“一个月一金？你们不是在开玩笑？这么好的工作你们找不到人手？”
时烬不怎么相信这玩意上面写的一切东西了，它的合理性似乎被这工资给破坏殆尽，怎么会有这种财大气粗的组织？要知道王国骑士团里高阶骑士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五十银币，你这狗腿子一个月一金就相当于别人两十个高阶骑士的工资了。
这不是在扯淡吗？
“喂，凯尔你把别人安排到位了没有？我已经把门反锁了！”
汉斯的声音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处传来，这更加让时烬觉得不对劲了。
反锁大门干啥？不想让我出去吗？
时烬耐不住了，他又看了一遍这契约书上写的东西，这一次，他发现了最下面很小一行字写着“后续工作在签约之后进行安排”。
“这个后续.......”
凯尔沉着脸，他比汉斯年轻很多，但也能看出些许老气，他起身看向时烬很是认真地说道：
“不必多问，我就直说了，钱，肯定是到位的，现在我就可以把工资给你结了，只要你在上面签字！”
一枚明晃晃的金币就这样出现在了桌子上，它在上面滚了一圈然后开始旋转，随后因为动力的损耗而慢慢停了下来，发出来令人欲罢不能的美妙响声。
“签字，然后它就是你的了，日后我们工会有的是钱给你结工资。”、
时烬看着那枚金币，他敢说只要有了这枚玩意，别说交地下城里的房租和买衣服了，就说在这歌莉娅城里都能租到不错的住所了。
该死，这机械工会怎么充满了金钱的腐烂气息？
时烬那手有些不受控制的伸了过去，就在他马上要拿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抬头问道：
“在这里工作还有什么福利吗？”
“包吃包住，你来吗？”
凯尔很是豪气地笑了笑，给人感觉机械工会有着用不完的金钱一般，这让时烬不由得叹了口气，地下城里的人们把铜币当金币，而这上面的家伙们却能将金币当铜币一般随意挥霍，虽然不知道这工作还要做什么，不过就现在看来他们确实只是用一金币招了一位跑路的杂工而已。
“这么赚钱的工作，为什么你们一直没有招到人呢？”
“额，也不是没有招到过，而且以前招到过很多次了，不过......”凯尔笑了笑，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不过他们都因为工伤而不能来了，所以我们这岗位经常空缺。”
工伤？时烬那签好字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猛地抬头说道：
“我后悔了，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吗？”
“不能，这是我们机械工会的职工契约是受到主和帝皇所认可的，你想违约就会受到教会和王国的双重制裁！”
妈的！腐朽的金钱组织！
时烬暗骂道，哪有跑腿的动不动工伤的，这地方肯定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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